Poor Economics: A Radical Rethinking of the Way to Fight Global Poverty—Abhijit V.Banerjee&Esther Duflo

第一章 再好好想想

沃顿商学院的一个随机实验告诉我们，人们对于贫困的态度在不同的情境下是不同的。一种情形：泛泛地描述马拉维的食品短缺影响着超过300万儿童、400万安哥拉人因战乱背井离乡，学生们的平均捐款只有1.16美元；另一种情形：宣传单上描述了一位来自非洲马里的7岁女孩罗丝娅过着极度贫困的生活，吃不饱饭、没法接受教育，你的捐助将会改变她的生活，学生们的平均捐款2.83美元。前两种情形独立，学生们事先都不知道测试的目的。第三种情形：事先告知学生们前两种情况，他们的捐款分别为1.26美元、1.36美元。

为什么？

第一，面对泛泛的贫困问题，人们觉得根本无力改变，认为“贫穷的问题难以解决”；第二，面对具体的贫穷个案，人们通常是慷慨的，有解决贫困问题的意愿，但又觉得自己捐助的这点钱如沧海一粟，而且如果把钱交给大而空谈的援助论者手上，善款的安全性也得不到保障。

一派以杰弗里-萨克斯为首的学者认为贫穷国家之所以贫穷，是由这些国家的外部条件决定的：气候原因、土地贫瘠、疟疾肆虐，四周被陆地及沙漠包围等，经济发展缺乏内生动力，因此必须有外部援助；一派以前高盛及世界银行经济学家丹比萨-莫约为首的学者认为援助利大于弊：援助使人们停止寻找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腐蚀地方机构并削弱其作用，对于贫穷国家最好遵循一个简单的原则，即只要有自由市场和恰当的奖励机制，人们就能自己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不用发达国家的施舍。

争论的本质其实是人们对于贫困来源的认识，以及对于贫困本质的界定，即：是否存在真正的“贫困陷阱”？

贫穷陷阱（S曲线中低于对角线的部分）：你今天的收入会影响到你将来的收入，有可能是明天、下个月、下一代人；你今天有多少钱决定你能吃多少，有多少钱买药，有多少钱享受教育，支付你孩子的教育费；对于几乎无钱可投的人来说，一旦收入或财富迅速增长的范围受限，那么他就掉入“贫穷陷阱”；

非贫穷陷阱（S曲线上方上升的曲线）：一开始曲线上升很快，然后慢慢平缓，甚至下降，这意味着不管怎么样，人们将来的收入总是会高于现在的收入，先是有一个极大提升，然后慢慢平稳。根本不存在所谓“贫穷陷阱”，一次性的施舍也不能永久性提高一个人的收入，只能一定程度上改善他们的收入情况。富不过三代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两位作者认为这样的学术层面的争论毫无意义，解决贫困问题的方向不能沿着这些争论的思维方向进行下去，真正有用的方法是从实际问题的角度去思考，这样就可以针对性的提出解决办法。

第一部分 生活案例

第二章 饥饿人口已达到10亿？

从食物获取的角度来分析是否存在“贫穷陷阱”。来自印度尼西亚万隆省的农民帕克-索林因生育子女过多，没有多余的农地耕种，随着化肥、农具等价格的提升，他被挤出了自生产的领域，寻求为地主做工，但由于竞争激烈，他经常吃不饱，身体单薄，只能时断时续地做临时工。因此，一条因食物短缺的“贫穷陷阱”逻辑形成了：食物缺乏-营养不足-身体瘦削-无力干活-收入微薄-食物缺乏-…-收入微薄。

据2009年联合国粮农组织的统计，全球超过10亿人正在挨饿。然而事实情况如何呢？

各个贫穷国家每年投入食物的财政补贴数以亿计。从总量来说，食物并不短缺，真正的问题在于食物分配的结构性问题。据两位作者对18个国家的贫穷人口生活的调查数据显示，食品消费只占农村极度贫困人口总消费的36%-79%，而却占城市贫困人口总消费的53-74%。

这表明人们并未将多余的钱全部用于必需品的消费上，除了食物，还有烟酒、礼物等。即使是政府的食物补贴使人们有条件改善自己的营养状况，但人们也并未这样做。令人惊讶的是，人们的能量水平和营养元素并未提高，甚至还降低了。一个可能的解释就是，补贴让人们造成了一种富有的幻觉，这种感觉让他们降低了对有助于提高他们能量继而获取更多收入的主食的消费，而有大量研究表明：穷人在选择食物时，主要考虑的并不是价格是否便宜、也不是有无营养价值，而是食品的口味怎么样。

而一般来说，童年时期摄取充足营养的人，长大后更有可能变得高大、聪明。童年时期营养不良会严重影响成年后的处事能力。

书中提到，穷人与我们所有人一样，都有欲望和弱点，我们会好奇为什么他们不让事情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呢？然而，全世界的穷人都或多或少排斥这种“想象中的机遇”，怀疑其生活产生任何根本改变的可能性。他们的行为常常反映出这样的想法：即任何值得做出的改变都要花费很长时间。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只关注当前。

从这个角度来说，基于营养说的“贫穷陷阱”也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三章 提高全球居民健康水平容易吗？

在医疗健康方面，穷人并非不关心健康，且愿意为医疗健康服务花费更多的钱、投入大量的资源，但钱通常都花在了别的地方，比如并非什么时候都适用的抗生素、为时已晚的外科手术等，而那些简单、廉价的方法并未被人们利用，比如事前预防、事前检查上。

在印度乌布代尔的农村地区，相比更易获得的免费公立医院，人们更愿意花费昂贵的费用去求助没有资质的江湖庸医。这一现象可能与政府医院的管理、服务有关，但更多的是源于人们固有的观念和信仰：免费的通常是无用的；生病了最好的治疗方式是注射器直接将抗生素注入血液才是真正见效的。

之所以会这样，一个潜在的原因对于穷人来说非常重要：在他们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希望变得尤其重要。即使他们知道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总得做点什么。

再来看看穷人的教育问题。同样也存在着两种对立的观点，一派是“需求派”，认为如果没有强大的潜在教育需求，那么建立学校、聘用教师又有什么用呢？反而言之，贫困地区的教育质量之所以低下，是因为家长对教育不够重视，他们觉得教育真正的回报并不多，如果教育的回报足够大，根本不需要政府的九年强制义务教育，家长们自己就会争先恐后地把孩子送进学校。

而“供给派”则认为儿童有享受教育的权利，这一权利不能被家长的无知与贪婪剥夺，文明社会的形成必须要靠教育，因此，降低孩子的教育费用，建立学校、聘用教师是必须的，九年义务教育必须强制执行。

有研究表明，平均而言，相对于教师们看不到学生所处阶层的情况，他们在得知学生所处阶层后给予底层学生的分数更低。

不论是从需求、供给还是固有的歧视观念来说，穷人的教育体系非常缺失，现有的体系既是一种资源的浪费，也未能更好发掘人才，通过教育改变穷人的境况。这需要政府的强力推动，需要精细的顶层设计，需要长时间来发掘埋没在底层人民中优质的智力资源。毕竟，教育领域不存在所谓的“贫穷陷阱”，任何的改进都是有益的。

在家庭生育方面，受制于传统繁殖观念、避孕措施的稀缺、社会保障体系的缺失等因素，穷人一方面对自己的生育状况并没有掌控权，中国在实行计划生育前的状况就是这样：妇女要为家族传宗接代，一胎一胎的女儿过后仍然期盼着一个男孩的降生，我就见过很多这样的家庭；另一方面是养儿防老，这是一种社会保障缺失下的自选择。电视剧《天道》里提出过这样的观点：养儿防老，父母就是孩子天然的债权人，碰上个孝顺的就算赚了，碰上个混不吝的就赔大了。养儿防老，这个民族就会弯着腰生活，抬不起头来，永远在恶性循环的圈里打转。

第四章 全班最优

第五章 帕克·苏达诺的大家庭

第二部分 慈善机构

第六章 赤脚的对冲基金经理

在收益的不确定性上，农民与对冲基金经理一样，不同的是农民的抗风险能力太差，全部风险自担，而对冲基金经理亏的是别人的钱。

农民的营生具有非常大的不确定性，本业是经营农作物、农闲时可以打零工，或做点小生意，总之没有任何稳定的就业保障，且靠天吃饭。一方面，气候原因经常会影响作物收成，且农产品价格波动较大，另一方面，由于过度充分的农村闲置劳动力导致竞争激烈，农村临时工的劳动力价格下降，临工非常不稳定。如果是投资小生意，启动资金不足，投资失败的损失更是致命性打击。另外，由于不健康的生活习惯及常年劳作，容易遭遇重大疾病，一旦发生，对于一个家庭也是毁灭性的。当城里人总是吵闹着经济危机时，穷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因为对于他们来讲，境况一直都很糟，每一年都过得像身处一场巨大的金融危机一样。

面对这些风险，赤脚的对冲基金经理管理风险的手段主要包括：增加工作量；多元化经营；更加保守地经营农场；利用婚姻作为一种分散大家庭“风险组合”的方式；村民们互帮互助，组建一个基于宗教或种族的大家庭和社区。所有这些抵御风险的方式，都阻碍重重：增加工作量更多的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反而会使劳动力价格更低廉；多元化经营需要投入；而村民的互帮互助也是有限度的，并非全面的风险保障。

对于穷人来讲，天气保险、商业医疗保险等正规保险缺乏供应，因为不管是从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来说，这对商业保险商来说都是一个柠檬市场，而且展业成本和风险监督成本太高。穷人自己也没有主动的保险需求，而是需要政府的合理引导。

第七章 阉人贷款给穷人：不那么简单的经济学

前面已经提到过，穷人与其他人一样有欲望和弱点，我们所有人都面临着一样的困境：缺乏信息、信念不坚定、拖延。对于物质条件富裕的人来说，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见多识广，但实际上与穷人的差别其实很小，因为他们的认识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少得多。

物质富裕的人真正的优势在于，很多东西是在不知不觉中得到的：住在有自来水的房子里，不用每天早晨在水里加消毒剂；医生会尽力服务，告诉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换句话说，他们几乎用不着自己有限的自控及决断能力，而穷人则需要不断运用这种能力。

就拿存钱这件事情来说。

有观点认为，穷人是一个不同的群体，天生目光短浅，耐心不够，不会未雨绸缪。在维多利亚时代，人们因为上述观念而相信避免穷人陷入懒惰生活的唯一方式就是，如果他们偏离正轨，就以极度贫苦的生活来吓唬他们，因此就诞生了噩梦般的救济院、狄更斯笔下的欠债者监狱。

“穷人怎么存钱？因为他们没有钱啊！”。两位作者对18个国家的穷人调研中，发现穷人其实是有存钱习惯的，只是他们不喜欢有很多规则的现代银行，且还要支付利息。现代银行也无法满足穷人小额、多频次支取的储蓄习惯。对于他们来说，最信任的储蓄方式遵循的原则是：保证钱的安全，能随时支取。孟加拉和印度地区的穷人们的储蓄方法很巧妙：即同其他储蓄者们结成“储蓄俱乐部”，其中每一位成员都要确保其他人能够实现他们的储蓄目标。利用全体成员积攒的储蓄，形成一个资金池，向成员提供贷款。这种基于熟人关系的储蓄方式在非洲英语区被称为“旋转木马”，在非洲法语区被称为“唐提式保险”。

由于自我控制难以实现，自觉地决策者们会采取其他行动，减少自己将来受到诱惑的可能性。比如，不存那么多钱，因为明天我们就会把钱花掉，可能今天就经不住诱惑，这种关于诱惑的逻辑对于富人或穷人都是一样的，只是后果对于穷人来说更严重。对于穷人来说，这个逻辑链条是这样的：

真实的昂贵的期望（一座中心城区的房子，均价8万元/平米）——没那么多钱，怎么够都够不着——目标太遥不可及了，还是现实点，吃个大餐吧（一切力所能及的消费，高频次）——存不下钱——越来越穷：恶性循环已经形成。

对于穷人来讲，自我控制更难实现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难以做出存多少钱的决定。储蓄的多少需要考虑到未来、可能存在的风险或大量可能发生的事件，需要与家人及孩子商量，而越富有就越容易做出这一决定。为了每周或每月都能存下钱，穷人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克服自我控制的问题。然而，自我控制就像是一块肌肉，我们用这块肌肉时就会感到劳累，而长期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由压力产生的皮质醇会使穷人做出更冲动的决定。因此，穷人只能以更少的资源完成更艰苦的任务。这就是屌丝逆袭为什么那么难的原因所在。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真正的“贫穷陷阱”存在于我们自己身上。

关键是人们对未来的预期。对于那些相信自己能实现梦想的穷人来说，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和动力节衣缩食，将省下来的钱用作未来的投资。相反，那些过早就自我放弃的人，觉得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失去了，就会更容易做出反映这一绝望心态的决定。这不仅可以解释穷人与富人的差别，还可以说明穷人与穷人的不同。

第八章 节省一砖一瓦

第九章 不情愿的企业家们

第十章 政策，政治

这本书的立意高远，旨在通过大量的实证研究引导关心贫困问题的有识之士、政府机构、决策者们深入了解贫穷产生的根源、贫穷的本质，不要停留在空洞的学术讨论上，而是获取大量的证据，找出解决贫困问题的办法。而对于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广大劳苦人民中的个体而言，在理性层面了解、认识自己的行为方式，在感性层面加以改进，还是有希望逆袭的。这两位作者就比较通透乐观，尽管贫困无法根除，但以下5个方面的警示或许能有助于改善穷人的生活：

1、穷人通常缺少信息来源，容易相信错误的事情；

2、穷人肩负生活中的多种责任；

3、一些服务于穷人的市场正在消失，而在这些市场中，穷人处于不利地位；

4、贫穷的国家不会因为贫穷或其不堪回首的历史而注定失败；

5、对于人们能做什么或不能做什么，最终常变为自我实现的预言：正能量是必须的，成功会改变人们的信念和行为，从而带来更大的成功。因此，在启动一个良性循环时，人们不应该害怕必要的付出（包括现金）。

我认为，从“穷人思维”转变到“富人思维”上来，需要给自己建立正向反馈机制，意即：

1、正确的见识、格局； 2、积极健康的心理：对于负面能量和天生不平等的自我消解； 3、树立目标，然后执行、坚持。

总 结

1.保护财产权和自由贸易，实行单一税且尽量降低税率，同时政府和媒体提供必要的信息，降低信息不对称带来的影响。

2.提供职业发展路径，通过网络和职业教师和民间企业合作对穷人进行对口职业技能培训，

3.政府加大对教育医疗的投入，降低多数人的生活及成长成本。

4.鼓励创业，取消最低工资，残疾人比例大于一定比例的可以少征或不征税。

5.普及投资理财教育，提供合理良好投资渠道。